“嘿。”

“昨晚被小學妹表白了，感覺怎麽樣？聽說你很不給人家面子啊？”

說話之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，身子湊到季洋身邊，笑著露出他的大白牙，一臉笑嘻嘻地調侃。

“季學霸。”周迪看著神色淡然的季洋，撐著下巴歪著腦袋又來一句。

對方正低著頭，側臉清雋，節骨分明的手握著筆，自動隔絕他的聲音，專註的目光落在本子上，

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計算。

一說起此事，全班開始哄堂大笑，不禁讓人回想起昨天放學後的那一幕。

高一出了名的小太妹攔著季洋就塞情書，揚著下巴宣布和她在一起。

季洋是誰？

恒春一中的校草學霸，從初中開始穩穩第一名，直升高中部，為學校捧回無數大大小小的獎項。

那就是老師和校領導心尖的寶貝疙瘩，說不準還會是個省狀元，那是絕對不容玷汙的。

“學妹長得還是不錯的嘛，聽說被班長拒絕後放出狠話，一定要追到手，慘咯慘咯。班長這回是惹禍了。”講臺上的男生也笑。

“情書真當面扔了？聽說楊瀅家底不錯，是個千金大小姐。”

“昨天班長估計也蒙了。”

……

眾人說著，又是一陣笑聲。

整個學校暗戀季洋的人不少，一波接著一波，火車怕是都拉不完，走在路上學妹盯著的回頭率太高，光光班上都不知道有幾個暗戀呢。

不過，學霸氣質清冷疏離，倒是嚇住了不少追求者。

像楊瀅這麽大膽的還是頭一個。

季洋對此無動於衷，他又翻了一頁，繼續做題，仿佛被討論的當事人不是他一般。

只有他知道，自己腦海裏浮現的是昨日的畫面。

少女穿著校服，張揚又肆意，臉蛋純凈美麗，肌膚白皙嬌嫩，五官精致，校服被改小，緊身的校服凸顯玲瓏嬌俏的身材。

耳朵上帶著一個珍珠耳環，小巧精致，手上塗著淡色的指甲油，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披著。

說她是小太妹吧，卻又沒做過什麽轟動校園的事，倒不如說是個不聽話的叛逆少女，在校風嚴謹的市重點高中就顯得“出類拔萃”了些。

情書被他當面扔到垃圾桶後，少女一下瞪了眼，有些氣急敗壞，“季洋，本小姐一定會追到你！”

“一定會！”

她清澈的眼底帶著一絲不甘和尷尬，脫口而出想要給自己挽回點面子。

氣鼓鼓的。

像只炸毛的貓。

季洋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一抹淡笑，手還在動著，在正確答案旁輕輕打了一個勾。

“鈴鈴鈴。”

……

“同學們安靜了，今天我們來上第 四 章內容，爭取今天講兩節。”班主任夾著書走進來，他頭發掉得厲害，前面近乎半禿，學生背地裏給他取名“光頭強”，大名喚“程俊”。

教室內立刻鴉雀無聲，稀稀疏疏的翻書聲傳來。

這個班是學校的“火箭班”，裏面的人是全校前五十名，每一次段考都會淘汰一些人，只要落出五十名，則有可能被“請”出去。

競爭很大。

當然，這裏面的人都是全校最優秀的“尖子生”，志向遠大，高考志願都是國內外數一數二的名校，爭取保送。

“好，先來做題鞏固，看這一道題，這是近幾年來出現的最難的一道題。”

“三分鐘後告訴我，選什麽？”

……

“季洋。”程俊看向窗邊的方向，語氣那叫一個和藹可親，面露慈愛，“你來告訴老師，這道題選什麽？”

周迪豎起課本，頭撇向一邊，做了一個鬼臉。

瞧這個光頭強的嘴臉。

不虧是得意門生呢。

“選D。”少年清涼的聲線響起。

“為什麽呢？”程俊邊笑邊點頭，頗為滿意又接著問。

“已知HJ推斷QW，在QL之間畫一條輔助線……”少年聲線清冽平緩，條理清晰。

“非常正確，季洋同學請坐。”程俊笑瞇瞇說完，扭頭就沈了臉，把粉筆扔了過去，呵斥道，“周迪，把你的課本給我放下！是不是睡覺了？”

周迪快速把課本放下，咧開嘴笑，“沒有沒有，選D ，我都聽到了。”

“你，起來給我說一下為什麽選D。”

“就是……就是ABC都不對。”周迪撓了撓頭，繼續笑著來了這麽一句。

“哈哈哈。”

班上人跟著笑，程俊黑了臉，掰了根粉筆又扔過去，“給我站好！”

“這個段考名次再下降，你就去平行班報道！”

“那不能啊，我肯定得保住我的最後一名，墊底堅守著這裏的每一個人。”周迪油嘴滑舌，笑呵呵蒙混過關。

課堂上難得出現輕松的氛圍，好些人嘴角含笑。

第一排，勾著嘴角的女孩紮著馬尾辮，眉目清秀，乘機轉身用餘光看了幾眼墻邊的少年。

他看著黑板，手上的筆在兩指間轉動著，神色散漫，窗外的陽關灑落在他身上，像是鍍了一層光。

“看什麽呢？”同桌突然出聲問。

“沒看什麽？快看題吧。”張雨鑫收回視線，擠出一抹笑，佯裝自然。

上課枯燥無味。

對於學霸來說尚且還好，學渣聽了只會犯困。

樓下高一二班，同坐在窗邊的少女百般無聊支撐著腦袋，看著黑板眼睛都要瞇上。

上下眼皮在打架。

要睡了要睡了，陳母老虎太兇了，不會被發現吧？

算了。

管她呢。

先睡再說。

“楊瀅！”

眼睛剛合上，講臺傳來一陣河東獅吼，“給我站起來！我的課，還沒人敢睡！”

“陳母老虎”插著腰，嚴厲的視線看向楊瀅，“我不管你在別的課怎麽樣，我的課，給我老老實實聽著！”

楊瀅點點頭，看似乖巧沒接話，卻是一臉不在乎的模樣，趴了下去。

“陳母老虎”一口氣不上不下，楊瀅屬於不聽話，但是又不會公然對著幹，教訓的時候就乖巧聽著，但就是左耳進右耳出。

嚴重事件沒有，但也十分不省心。

她只能憋著，再次開始講課。

楊瀅趴著無聊，趁她不註意又睡了，等她發現，試卷已經講不完，只能無視，加快講解的速度。

下課鈴聲一響，楊瀅起得比誰都準時，“老師，上廁所。”

“老師，我也去。”旁邊的小女生也站起來，笑嘻嘻出言，兩人沒等她應，直接就走出去了 。

“老師，我也去了。”

“憋死了憋死了。”

……

幾個男生爭先恐後，一窩蜂往門外跑。

“陳母老虎”氣得面色青紫，看著亂糟糟的班級，“像什麽話？成績不好還不努力，等著以後出去撿破爛嗎？”

“女孩子別以為自己長得好看就……”她說到一半，想起楊瀅的家室，陰陽怪氣來了一句，“書還是要讀的，要是普通家庭，能嫁得好嗎？頂多當當情人。”

話落，她又看著還算聽話，成績也算過得去的幾個，走過去單獨講解。

至於剩下的一群，早就被放棄。

廁所。

楊瀅剛走出來，隔壁幾人也走出來，一股煙味傳來，手上還拿著沒吸完的煙。

“臭得要死。”她凝眉，一臉嫌棄。

“呼……”馬騰朝她吐了一口氣，佯裝帥氣，下一秒，楊瀅毫不留情一腳踢過去，“活膩了？”

“嘶……”馬騰疼得被煙霧嗆到，跳了好幾下，“真舍得下手啊，當了這麽久兄弟。”

他們喜歡和老師作對，楊瀅和她的同桌申儀也不安分，可不就以兄弟哥們互相稱？

“活該。”她白了一眼。

“昨天聽說你給什麽洋遞情書了？”馬騰湊過來，“真的假的？情書寫什麽？”

要說著楊瀅是真漂亮，走得近將她細嫩光滑的肌膚看得更清楚，跟剝了皮的雞蛋似的，巴掌般的臉蛋小巧，皎潔幹凈，俏麗聰穎，他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。

“是季洋。”楊瀅一字一頓強調，“季節的季，青春洋溢的洋，懂嗎？”

她專門去打聽的。

“喲呵，聽說是高二的，楊大小姐怎麽就瞧上了？還打聽得如此清楚。”馬騰詫異。

“校刊上有他的名字，還有照片，長得就像我喜歡的那一款。”楊瀅說著看向他，眉眼飛揚，下一秒又皺著眉，“離我遠點，臭死了。”

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好女孩，會蹦迪喝酒逃課去網吧，不抽煙是因為這玩意戒不掉，楊瀚就是得肺癌死的，她有陰影。

“那小子都當你的面把情書丟進垃圾桶。”馬騰繼續笑。

楊瀅冷哼一聲，往前走，眉眼含笑丟下一句，“那情書是空的，本小姐可沒那個閑工夫。”

放學直接堵人。

還敢讓她丟臉是吧？那就追上再說。

非得征服不可！

“等等我呀，小瀅。”申儀跟在她後面，小跑著，兩人就是二班女生搗蛋二人組，可不能丟下一個。

申儀還不斷問，“你真的要追季洋啊？聽說他不好相處啊。”

“我才不管他好不好相處。”楊瀅神色傲慢。

“好吧。”

傍晚。

學生一湧而出，漸漸的，人流量越來越少。

季洋出現在楊瀅的視線裏，他穿著潔白的校服上衣和黑褲，單肩背著他的書包，推著一輛自行車。

他鼻梁高挺，薄唇抿著，幽深的黑眸望著前方，看起來清雅如玉，幹凈晴朗，被稱為恒春一中的校草。

“王叔，幫我把書包拿回去，我一會自己回去。”楊瀅說完便開了車門，往前小跑。

“小姐。”王叔怔了怔，楊瀅的身影已經走遠。

季洋推著車走了一段路，帶上耳機，準備騎車，車後突然被人拉住。

他倏然蹙眉，停下動作。

“又見面了，季學長。”少女走到他身邊，彎著眉眼，眼底還帶著細碎的光。

她古靈精怪，大膽又張揚。

“今天走近一看，季學長長得就更像我男朋友了。”她繼續笑，聲線甜膩。

還別說，這丫頭還知道如何發揮自己的優勢，她這般故作乖巧的模樣，就像一只討喜的貓，讓人心生不起反感。

季洋收斂眉目，淡淡視線落在她身上，隨後轉移開，推著單車繞過，直接上車走了。

“誒。”楊瀅在風中淩亂。

看著那個趕不上的背影，她氣得剁了剁腳。

氣死了！

她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麽無視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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